她重又坐下拿起针线活,织补一只白色的棉纱长袜.她低着头做活儿,不说话。夏尔也不作声。从门底下钻进来的风,在石板地上卷起些许灰尘,他望着灰尘缓缓移动,只听见自己的太阳穴怦怦在跳,远远的还有…只母鸡在院子里下蛋,咯咯地叫着。爱玛不时伸起手掌贴在脸颊上,让脸颊凉快一些,过后再去握住柴架的铁球饰让手心冷一冷。
她抱怨说开春以来一直觉得头晕.她问他洗海水浴是不是有用,她讲起修道院的寄宿学校,夏尔谈到他的中学,话题多了起来。两人上楼到她的卧室去。她给他看当年的乐谱本、奖给她的小书,还有撂在大橱底上的栎树叶做的花冠。她还对他说起她的母亲,说到墓地,甚至指给他看花园里的那个花坛,每个月的第一个星期五,她都到那儿摘一些花去放在母亲的坟前。可是他们家的花匠居然不明白她这是干什么;这些底下人真没用!她挺想至少冬天能住在城里,虽说夏日苦长,待在乡下说不定更加无聊;——随着话题的变换,她的声音时而清脆,时而尖细,或者,当她说到自己的时候,一下子拖长了声音,调门最后低得几乎像在自言自语,——刚才还欣喜地睁大那双神情率真的眼睛,这会儿却垂下了眼睑,目光中充满怅惘,思绪飘荡了开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