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二上学期讲中国当代文学的老师,板书有个习惯:俩字一行。因此我很怕他讲到名字是三个字的作家。比如“周立波”吧,他会一行写“周立”,再另起一行写“波”。如果下一个作家是柳青呢?板书就会顺下来——“波柳”,再另起一行——“青”。一堂堂课下来,这板书就像一列列坦克,无情碾压我对文学的渴慕。我是为了当作家才报考北师大中文系的呀,可一入学,系主任对我们说什么?“中文系不是培养作家的,是培养文学研究者的。”“文学研究者”……什么叫“文学研究者”?……茫然四顾,不甘心地在任课教师中寻找文学的光芒、创造的灵晕……结果呢?找到了研究文学的俩字一行板书先生。
幸亏任洪渊先生出现,才及时挽救了“文学创作”和“北师大中文系”之间行将破裂的关系。任老师符合我们所有关于“文学家”的想象:灿烂的才华,喷薄的诗情,孤高的性格,锐利的谈吐……但女生们莫名悲悯地认为,“才子佳人”这个神话,在任老师这里是绝不可能成为现实的,因为它实在太古典、太虚假了,与他示范给我们的现代美学不符。可是不久,我们就在课堂上听到他讲起他的女神妻子F.F对他诗学的开启……好吧,好好记笔记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