亨利在看到他们抬上来第一个扁皮箱后,就没有停止过好奇。从旅馆主人撑开那把日本阳伞起。
亨利抽出一张西雅图爵士乐鼓手韦布·科尔曼的黑胶唱片,放到柜台上:“我就要这个。”
巴德把那张老唱片放进一个用过的宇和岛屋商店购物袋里,递了回去。“这张送给你,亨利——关于你妻子,我很难过。”巴德的眼里仿佛装进了他这一生所见过的数不清的苦难,“埃塞尔是个好女人。我知道,你对得住她了。”
亨利勉强微笑一下,谢过他。有的人每天都会读讣闻,即便是在西雅图这个巨大的“翡翠城”里也是如此——但国际区只不过是一个小地方。人们知道每个人的每一件事。而且,和在其他小地方一样,有的人走了,就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点心[1](1986)
又到周末,亨利来到了曾经的日本馆剧院,或者应该说,剧院残存的废墟——他的鞋子咯吱咯吱地踩在破碎的玻璃和粉碎的灯泡上。那曾经照亮过漆黑街道的彩色大遮棚,如今全是插座和灯具掉下后露出的窟窿——那些灯,当年曾散发出多么温暖的光,还是个小男孩的亨利,从里面看到过多少希冀,而如今,它们却覆上了几十年的斑斑锈迹,无人过问,无人理睬。是该修复还是摧毁?亨利不知道哪个更有道理。和巴拿马旅馆一样,日本馆几十年前就荒弃了。和巴拿马旅馆一样,近几年它也被买了下来,正在改建中。听说,这个曾经的日本城文化心脏将变成一个公交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