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病了,虽然不是寒疾,却是真的心字成灰,相思成冰。他拒绝了廷对,不想中举,不想晋升,争权夺位的事,留给她做就是了,随她做柳絮也好,浮萍也好,只管飞入御廷、舞尽东风去吧,他只想做一个两袖清风的白衣书生,流连于经史子籍间。
难得的是,明珠居然应允了他,并且主动提议:若说是为别的病误了考期,只怕众人信不及,不如说是寒疾,须得隔离,免得过给别的考生。如此,众人方不至起疑。
就这样,纳兰得到了三年空闲。就像一首流畅的乐曲突然中断,弹了一小段间奏,凭空多出了这三年的插曲。
三年中,当人人都在为纳兰的误考叹惋可惜的时候,他却只管埋头苦读、编修、雕印,每逢三六九日,即往徐乾学的府上讲论书史,常常谈到红日西沉,乐而忘返。
康熙十三年,无论对于皇室还是明府,都是非常重要的一年。
在这一年里,赫舍里皇后生下了皇子保成,而纳兰成德为了避讳,被改名为纳兰性德。
改了名字的纳兰,似乎连心气都改了。那不只是一个名字,更不仅仅是一个“成”字,那还是皇权的标志。因为皇子叫了保成,成德就只能变成性德,他连一个名字都不可抗争,何况是已经入宫的堂姐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