创造社决计和泰东脱离,可以说是一种革命,是奴隶对于奴隶主的革命。在这场革命中达夫要算是最先觉,我是足足后了他半年。仿吾又是为着我而后到了半年以上。本打算办满周年才走的我,但在路向一决定之后,终耐不过再作勾留,便索性提前了一个月,在4月初头上便离开了上海。
我走了,暂时没有发丧,《周报》还由仿吾一个人支持了一个月。但是停刊的消息是早报告了达夫的。达夫在我离开了上海之后,他在4月尾上由北京赶到了上海,赶着在《周报》的最终号中夹了一张预告,是太平洋社和创造社的共同预告。预告着两社将合办一种周刊,就是后来的《现代评论》,在最短期内将与读者见面。这个预告当然是得到仿吾同意的,事后我也得到达夫的一封信来向我提及。但我在福冈接着了最终号的《周报》,并同时接着了那张预告的时候,我痛痛快快地把我不值钱的眼泪清算了一场。在这儿我和达夫的感情自不能不取着对立的方向。在达夫方面或者会说,我们的密斯创造临到弥留的时候,由他度了一口气便复活了转来,更嫁给了高门;而在我这一方面,始终是感觉到:那位可怜的姑娘夭折了,还受了一次奸尸。
本书初由上海现代书局出版单行本,后收入《沫若自传》第二卷《学生时代》。今据人民文学出版社1992年9月出版《郭沫若全集》文学编第12卷编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