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大多数人还是直接承认自己并不知道怎么回事,只好建议我放松心情、多休息。
在无数的夜里被无法控制起落的声音惊醒时,我常常会想起那些医生讲“好好休息”的嘴形。我想他们其实是在说,治不好了,你走吧。
高二那年的暑假,我已经差不多跑遍了国内最有希望的医院,一年的求医和间歇性的缺课让我的文化课成绩一落千丈,舞蹈课更是彻底不能进行下去,但没有人因此责怪我。他们的迁就与包容时刻提醒我与别人不同,这让我更加苦闷。
妈妈把我的舞鞋和满满一柜子的CD藏起来,好几次暗示我说,以我的文化课成绩,就算不考音乐生也可以上大学。一开始我执拗地摔门而出以示抗议,但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她是对的—一个听不到音乐的人,要怎么跟着音乐跳舞呢?
你三十六岁那年,有一天夜里我们都睡了。你会毫无征兆地爬起来,从柜子里找出你的小提琴,坐在客厅调音。达芬奇会被你吓得从猫窝里窜出来,躲到卧室来踩醒我。我去找你,会问你怎么没有开灯,还背对月光拿着琴。你不会回答,我也不再问。在没有任何音乐的情况下,我会开始小步晃动身体,嘴里小声哼着只有我自己知道但也听不见的舞曲调。你会拉一首我没听过的曲子来跟上我的节拍。你的弦音干涩生疏,还不时中断,但我那个时候也不会听出来。